星期三, 11月 01, 2006

東山 吉貝耍夜祭.孝海(嚎海)


日期:10月25日晚上~26日
這真是臨時起意的極緻,我又是累得連一根腳指頭都不想動...

話要從25號前一天說起,前一天剛好閒聊聊到平埔夜祭。下午,一時興起就上網google了一下
買嘎!東山吉貝耍夜祭,正是這天晚上!10月25日,農曆九月初四。

那當然要去啊!這種事情毌需考慮。
唯一考慮的,是路線怎麼走?要不要過夜?要不要帶睡袋?而所謂「考慮」,也僅止於意識到這些或許將會是問題,但還來不及想出解決之道,就發現自己已經在路上了 XD

壞習慣。
但剛剛開宗明義就說了:這是臨時起意的極緻。


 
只知道往北走,怎麼走?到時候再說。
只知道自己有可能過夜,怎麼過?到時候再說...

後來果然還是過夜了。本來只想說大概又是住7-11、住學校、或直接睡豪豪之類「以大地為床,星空為幕」,結果沒想到還頗豪華!是被段老師撿回去,借住友人家。

不只有我,還有另外七個崑山視傳的女生,來拍片的,學校作業,「關於台灣消失的聲音」她們說。她們本來要回中埔,甚至本來也邀請我跟她們一起回去...不過畢竟路途遙遠、夜幕漆黑,最終還是一起留下來讓段老師想辦法...

也不只我們八個女生,還有另外兩個中山的,一個叫怡君,另一個男生也是埔里的平埔原住民,他們就都有帶睡袋(噢,真是行家 XD)。

一行十人,浩浩蕩蕩,就這樣被收留了。
「年輕人~」段老師毫不介意像我這樣天外飛來的麻煩,只是聊天聊一個晚上,素昧平生,就盡心地幫忙找地方過夜。
「年輕人~」他寬容地笑著說,「我們以前也是這樣...」


夜裡的拜豬、敬酒、以口噴灑酒霧、用檳榔擲筊、翻豬、牽曲、再牽曲。
每半個小時拜一次酒,一共五次,加上一些準備與祭師代阿立母點收的儀式,差不多要從晚上九點直進行到一點半,然後才是牽曲,結束時大約已經凌晨三四點。過程有點冗長,但也待在段老師和那兩個中山同學的旁邊,聽到了許多故事、許多的考察研究。

空氣一直充滿米酒的香氣;崑山的同學辛勸輪翻舉著麥克風到處收音、到處拍攝片段;現場的夜市攤販,慢慢一家一家收了;人潮從一圈又一圈的參觀者,慢慢只剩下堅守崗位的攝影人:高高的腳架、長長的竿子、悠悠的身影...
當然,還有像我這種鍥而不捨堅持到最後的觀光客 :p


 
而只有堅持到最後的人,聽得見牽曲。
今年因為來不及培訓小女生,所以牽曲的都是老一輩的阿媽,雖沒有聽過小女生版,但這老阿媽唱出來的曲調,非常動人。低迴低訴,悠揚夜空,曲子揚起的剎那,甚至大氣不敢喘一口,身體不願移動一步,甘心深深被吸引住。那三進三退的步子,像踏在人的心弦上,溫暖而純粹地感動著。


託段老師及許多文史工作室朋友的福,晚上有房屋可以住,真好。
現在仔細想想,好像我總是能遇到好人呢。雖然常常有露宿街頭的心理準備,卻好像總是能遇到人願意提供一個屋頂,結果到現在似乎還有沒有真的露宿街頭過 :p
我感謝這些路上的朋友,總是無私而熱情地提供一個屋頂、一杯熱茶、一件外套,就可以讓人記得很久,在不得已的寒夜裡,拿出來回想。
或許,這就是年輕人的特權嗎 XD
流浪的特權,有流浪的準備卻能一路受到疼惜的特權 :)
我深深感謝所有這些路上遇過的人們,像段老師,像這些工作室伙伴...

舒適的睡墊、暖暖的毯子,一夜好眠。
起床時已差不多可以吃午餐了,再逛逛找找吉貝耍的五個角頭公廨、還有段氏古厝、四姓井等等(要找這些地點,是很講天份的 XD 看地圖的天份、敏銳觀察力的天份...)

下午一點半,緊接著孝海(嚎海)祭。



在大公界旁的小路上,往面海的方向,遙祭當年先祖。
祭師(西拉雅語叫什麼忘了 @@ 就是地位在尪姨下面的四個男姓祭師最大的那個)祈福,請阿立母(祖靈)回來,沿路兩旁早擺滿了各家準備的祭品。同時牽曲,然後祭師助手拿澤蘭葉點飯菜,最後收拾。
有一缸向水,經阿立母祝福,聽說可以治百病。儀式結束,不多時便已被分取一空。
當然,我也去舀了一杯來喝 :p

啊,祝福我的膝蓋好起來吧~~
是說它一直隱隱在作痛,後來果然傍晚回台南時,天空就飄起了小雨...
祝福我的膝蓋吧,不再對溼度如此敏感,不再總是悶悶地酸著痛著。誠心誠意,用一杯向水的時間,就如同祝禱國泰民安、風調雨順....


這神奇的一夜一天。
謹小小紀念,遇見過的段老師,與萍水相逢的朋友們:崑山的、中山的、記者、田野工作者、攝影師、幼教老師,還有一個史丹佛「口水博士」...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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